【APH/米英】我的昏晓和你的一万个理想国

       我的昏晓和你的一万个理想国
  CP:APH普设米英
  Summary:“你总想要一场沧海桑田的爱情,”他说,满怀歉意地,“可我只能不断离你而去。”
  *文艺风,静止系。叙述混乱和第二人称预警。
  
  
     –人总会温柔地沉入深海,你也是的。
  此刻你的眼皮正在扑向彼此,黏连亲吻,亚瑟柯克兰。疲倦侵吞了你对时间的感知,将视线擦出微微刺痛的毛边,裹在你所看到的物件上。过于刺眼的光线黏附在睫毛上,卷曲起来。这个闭眼的瞬间被你无限放大了——你总是沉迷于这样的温馨一刻,不与醒时的喧闹世界关联,也不属那深沉如沼泽的梦乡。这是一条模糊的、真空的隔离带,境界线。
  这让你感到安全。
  
  –你睁开眼时恰是黄昏,夕阳正从拉开一半的窗帘旁流淌出来,像是被戳破的溏心蛋缓缓流出鲜艳的蛋黄。靠在窗边的家伙顶着一头比溏心蛋灿烂的金发,正单手敲击着手机屏幕玩得起劲。
  他又破坏了你定的规矩,这略微激起了你的起床气。其实只是些别扭细微的小脾气,比小孩的发丝细软纤微,甚至你自己都不能好好地理解它们。你把浓眉皱起来,试着开口,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呜咽。
  喉中的干涩让发声、说话、打招呼都格外疼痛。
  你想试着提高声音,可这个尝试让你的声带仿佛撕裂。
  他听力很好,不待你多做努力就回过头来。天空嵌在他的眼眶里,湛湛的蓝,太开阔了,几乎让你心生不安。夕阳将他的轮廓也好、阴影也好、声线也好都衬映得很温暖,这让你稍稍放下了戒心,意识到他注视你时,眼里盛的那些温暖的东西似乎是笑意,同时他笑时眼角细微改变的弧度是让人想要勾画的。
  “亚蒂,你醒啦。我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啦。”他对你讲话时的嗓音很明朗,并且干净、滤过了过分夸张的语调起伏。这是个让你舒适的区间。他看你皱着眉尝试回应他,就将掌心盖在了你的下半张脸上,让掌纹轻轻贴着唇瓣。“看你那么艰难的样子,就不用勉强自己说话啦。
  “我不无聊,”他知道你要问什么,笑着描绘道,“这外面有很多云,它们都很安静,不易察觉地改变着形状,让我想到宇宙里缓慢凝聚和坍缩的星尘。
  “它们的轮廓都很柔和,没有棱角,伤不到人,连手指都割不破,”你一时想不起他与旁人说话时的语气,似乎与此大相径庭,但是你很喜欢,真的很喜欢,“我觉得你会喜欢的。
  “亚蒂,这次的风景怎么样呢?”
  说着,他把窗帘完全拉开了。
  突然扩大的视野让你短暂地恐慌了片刻,但被他的肢体语言和表情暗示安抚住了。整片景色的光透过窗玻璃–空气–窗玻璃的折射,摄入瞳孔,穿过晶状体,汇聚在视网膜上实现自身的完整,最终被你感知到。你凝视着漂浮着蒲公英的山坡和开遍云朵的长空,心想这多漫长啊,多漫长的迢迢千里啊,信息交换和沟通交流都太累了,为何总有人乐此不疲呢。
  但是他把一个完全绽放的笑容送给你,像送了一朵金黄的蒲公英。你这时忽的记起来,自己有个叫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的男朋友,他吵闹、热爱社交、在窗前等你醒来等了很久,并且从他刚才第一声喊你“亚蒂”的时候,你就已经不生他的气了。
  
  –“它什么时候会发作?”
  “没有原因。”
  “心理医生怎么说?”
  “这不是病。”
  “它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社交吗?”
  “我不介意。”
  连续的三个否定。他看你皱着眉,苍白着一张漠然的脸,眼眶周围透出浅红,还要勉强与他应答的样子,叹了口气,将手掌盖住了你的下半张脸,让掌纹轻轻贴着唇瓣。
  “好啦,不用继续说了,如果交流真的很让你痛苦。”他对你笑了笑,这可能是他对你用这种特定语气说话的开端。你被他护在掌心里,热情与能量向外释放,反哺的温热和柔光才渗入内部被你接收。你怎么接受得下这样故作轻柔的回护。“你让我想一想,我记得我知道一个办法——在未来。所以英雄肯定能想到。”
  他离开了。你被内疚与自我厌弃的雪崩吞没。你怎么能让他对你这么小心翼翼?你怎么能破坏掉这一切?这给他带来了多大麻烦啊,他喜欢你也喜欢喧闹,可你和它竟是决然无法相容的。这对他太不公平了!这都是你的错。交流太麻烦了,一段关系为什么要开始?太麻烦了。你爱他?你当然爱他,你爱他的蓝眼睛金发,某些时候甚至爱他身上喧闹的气息,聒噪的嗓音和幼稚却乐天的孩子脾气,好的坏的,完美的和不完美的。可是表达会让这一切扭曲——他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?
  他要离开了。他要离开你了。
  你发现自己开始流泪。绝望的滋味像是野生苦果,你咀嚼,嚼不烂,只有苦涩的汁液残害完味蕾,流进食道,滴进蠕动的胃液。
  他当然会离开你。
  不是现在就是将来。
  
  –他当然会离开你。
  亚瑟柯克兰,五分钟之前,刚接受了学弟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的告白。那是深冬,新校区里一片素白,你不甚喜欢这样的季节——看似寂静却不寂静,装作无人侵扰其实却无孔不入。你把自己缩在羽绒深处抵御寒冷,却不得不对外来者露出看似锐利的爪牙。
  “这是你这个月第二十七次假装与我偶遇了,琼斯。”你将冻红的两手藏进口袋里,掩盖掉所有弱点应付这个难缠的闯入者。
  年轻的阿尔弗雷德,美国甜心,左右两手各端着一杯热可可,顶着冻得通红的鼻尖对你笑道:“不,学长,这次我是专门来找你的——比起这个,我们能先走进宿舍楼再说话吗?”
   “你想干什么?”你眯起眼睛质问。
  “只是这里太冷了而已!你不觉得吗?”他的反问热情十足,且暗示明显,透着一股“快认同我啊快来夸我啊”的感觉,好似金毛犬疯狂摇尾。你向来是喜静的,却在对方将热可可递给你时忘记拒绝。这也许是因为他并没有要求你与他交流,他只是在自我表达,然后你接受。冬天毕竟太冷了。一丝水汽在你冰凉的眼角凝结,顺着皮肤下滑,被他用温热截断在半路。
  “就算你接受了我,也不需要庆幸到哭吧?”他侧过脸,跟你开玩笑——太近了,眉眼之清晰深刻几乎是犯规的,他眼里的天空也太广阔了,几乎叫你觉得自己渺小。明明都是一样、普普通通的人罢了。为何会那样不同。那样的……让人心生向往,继而望而却步。
  他当然会离开你,他迟早会离开你。你对自己说。
  
  –“不许在我的卧室里使用电子产品。”你皱着眉,知道这个要求很苛刻,特别是对他而言。你在赶他走。“我受不了那种东西,它们很吵。”
  “亚蒂,”他按了锁屏键,放下手机,你不知道那是哪里来的奶味昵称,只觉得他那个笑容过分明亮,“你啊,真是像蔷薇花一样,娇气又任性呢。”
  他的切入点奇怪到令你生畏。与男友交往不到一周,你就感受到了思维方式不同所带来的疲惫,这是你向来疲于应付并极力避免的。或许先放弃先离场的将会是你吧,你揣度着。
  阿尔弗雷德爱极了人群、嘉年华和聚会,他像个孩子分享自己的玩具一样带你穿梭其间。你在那些场合感觉快要窒息,每一丝杂音都与你争抢一口氧气,你喘得像个回光返照的死人。十、九、八……三、二、一。你数着神经一根根绷断的声音,任交际应酬消耗你的生命和内里安静燃烧的能量,警报已经拉响了——你需要独处,你没有那么多温暖的、正面的能量——已经透支了,你会露出百般丑态,你该尽早从这个不适合你的阿波罗旁边抽身离开!
  可是他太明亮了——
  你爱他。
  再等等。你说。
  “阿尔,今天我有点不舒服,就不陪你去了。”你尝试着调和矛盾。
  迷惑和担忧一瞬间覆盖了他的笑容。“你不舒服吗,亚蒂,那我不去了,” 他说。他坐到床沿,用温暖的手掌盖住你的手背,对你露出不知事的笑容,“我会在你身边的。”
  解释的流程过于繁琐。太糟糕了,你想,他不懂拒绝的潜台词,更糟糕的是他当然会离开你,当然会,当然会。只要他看到你那歇斯底里的丑态——或者你拒绝他——结局雷同,迟早的事。你绝望地预演着未来的崩溃,快要哭出来。
  你逼着自己一步步退到精神悬崖边。
  
  –“我已经完全慎重地、仔细地考虑过了。”阿尔弗雷德,精心挑选着措辞对你说。
  你们面对面坐在咖啡馆,你冷淡地点点头,想装作数天前的那次情绪崩溃不存在,然后等待他的宣判。
  你不久前曾在他面前哭得鼻尖通红,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,试图讲述自己的抗拒和惊恐;你摔破玻璃杯和钢笔墨囊,语无伦次地说那些阴影和色块,碰撞着错开的异面图案;你无声地流泪,试图把你的世界横剖开给他看,没有理解只有沉默,这就是世界啊,可是是多恐怖的世界……
  所有平静的、正常的假象,被粉饰的太平,甜腻的爱情故事,都和你一起被剖开,露出可怖的内里深黑的沼泽。如果他是局外人,那么恭喜他,又能看到一个冷静正常的你了——他仰慕的恐怕也正是那样的你;可当你爱上某人,你会将裁决自己的权利交给他——你就是怀着那样缱绻的绝望,等待他宣判死刑。
  “如果你对此感到疲惫的话,不需要开口,听我说吧。”他这样开始道。“我很抱歉,没有注意到你的不安,无意中那样过分地伤害了你。这不是英雄该做的,我希望得到你的原谅。”
  不是这样的。不是你的错。只是我的问题而已。
  “我太浮躁了,幼稚,又不稳重,无法成为适合你的理想伴侣。”他说着,用手指蹭了蹭鼻梁,不好意思地笑笑。你的心脏,承受了很大负荷似的,沉沉地、疲惫地又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。
  “你这样沉静的人,大概会想要一场沧海桑田的爱情,”他说,满怀歉意地,“可我只能不断离你而去。”
  你的眼泪在听完这句话后,像雪崩雷雨般砸了下来。
  不需要道歉,这不是你的错。你想礼节性地谦让,可是你意识到自己真的非常、非常地遗憾和难过。还好你不需要开口说话,对方自顾自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。
  “我啊,始终无法成为亚蒂这样的人,也许始终无法完全地理解你。”不需要,不需要的。你想反驳他,可是他垂下眼帘苦笑的温柔神情掩住了你的嘴唇。你听下去。
  “我想带你去往许多地方,展示给你看各种风景;但我也同样,不想让你难过。
  “我知道有两全其美的办法,它就在那里,已经被未来的我想到了,”这是什么奇异的时空观啊,你苦笑起来。他抬头看你,眼神是不灼眼的明亮,“我说,亚蒂,你累了的时候,就闭上眼睛睡吧。我带你去各种地方,会很细心地不吓到你……你睁开眼,就能看见新的风景,还有我——是不是很棒?”
  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承诺:太多太多的不平等,太多太多的牺牲。这是你爱的小伙子。你的眼泪掉得更凶。
  “可是亚蒂,”他知道你要问什么,“我得到的远大于我失去的。”
  
  –他当然会离开你,不是现在就是将来。
  你,亚瑟柯克兰,在心里刻板地重复道。
  你看着窗外,漂浮着蒲公英的山坡,开遍云朵的长空。它们看起来都脆弱而失真。可是阿尔弗雷德说,亚蒂,我们去山坡上走走吧。这一句话就把假象都打破了,假象的背后是真实,真实仍是假象甜美的样子。
  这种关系太过温柔和扭曲。不是你无法承受内疚的折磨,就是他总归要厌倦无止境的付出而离去。迟早的、看不到尽头的绝望。但是在那之前——你无声地呼喊着,请不要离开。
  你们坐在山坡上,风是真实的,把金发吹得微微颤动。你擅长手工活,把蒲公英编进草环,扔到阿尔弗雷德的头发里,找不到了。你因微妙的幽默色彩而窃笑,他迷惑不解,但你不觉得这是沟通的负担——这不过是情趣,不是吗?就像阿尔弗雷德会说的。
  也许你在治愈我。
  也许我们可以……也许不可以。
  尽头是我们所不知的什么。可是他竟朝那边走去。你与他一起。
  
  –“亚蒂,你醒啦。”
  你醒来时是清晨,他对你露出不灼眼的温暖笑容。
  “今天的风景,我觉得你也会喜欢呢。”
  
  
  END
  
  
  完完全全是突发短打……
  就是想试一下感情色彩浓郁的叙述风格。
  是很理想化也很温馨的,恋爱和救赎的故事。
  亚瑟的状况大概类似社恐吧,没有明确的设定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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