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黑执事/塞夏】成长之痛

   成长之痛

  ▪差不多了在这边存一下。

  ▪注册小号不易,在贴吧看过的朋友请不要声张……

  ▪写来凑数的,一天构思一天打字,结果因为写得太快后来起码五次打开想修改却又无从下手(。)

  ▪很烂,真的很烂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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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关键词:D.荒原

  CP:塞夏

  ▪剧情和双生关系不大,所以文中的“夏尔”一般指少爷。

  ▪就当音乐厅篇根本没发生。时间轴混乱,所有事件发生在半年时间内。

  

  

  伯爵发现他和执事的关系逐渐滑向平庸的深渊时也曾反抗过。

  执事的眼神平静而不解,镜面似的山体寸草不生:“遵从您的命令也会使您不安吗,少爷?”伯爵以为他会说,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;可对方只递给他一杯牛奶,叮嘱他晚上不要熬夜。伯爵因此恶狠狠地瞪着他,而这只使可怜的仆人更加迷惑。

  这家伙大概从未体验过什么是成长。糟糕的是,伯爵此前也没有。

  

  壹.

  

  夏尔梦见他的卧室外凭空长出阳台,半圆的平台旁围着洁白的栏杆,就好像他的房子是一棵会生长的树。夜色浸没下的庭院黑魆魆的,夏尔被夜风蛊惑走出去,手扶上栏杆。忽然——他甚至没明白是怎么回事——就轻飘飘地掉了下去。

  但是他没有坠落,反而轻盈得能飞起来:他拿脚尖在栏杆上一点,身体像水中的气泡那样上升。他穿过浓黑的郊区夜色,冲破伦敦城郊厚重的积云,穿过逐渐稀薄的大气并看见宇宙里孕育着缤纷的恒星。

  他在梦里诧异,因为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有颜色的梦,除了歇斯底里一片红。

  他开始下落,然后蹬一下栏杆又往上升。不知道多少次起落后,他甚至有些厌倦了,繁星点缀的宇宙里执事向他走过来。

  (恶魔连这种地方也能到达啊……)他醒来之前还在想。

  

  “也许是您喝下的牛奶终于发挥了作用,少爷,我认为这是个好消息——您开始长高了。”执事为他换好衣服后,捧着他的手扣上使袖口略显紧绷的袖扣,中规中矩地建议明天应该请裁缝来一趟。

  抬头时伯爵正奇怪地看着他,他询问缘由,伯爵却摇头说:“不,没什么。”

  感到奇怪的不止伯爵一个。执事正站在门口,跟向来不和的裁缝妮娜说话。这个仍然走在时尚前沿的女人不愿结婚,对伯爵却始终抱持可疑的母爱。她跟执事打听使伯爵长高的辛秘:“我本以为伯爵大人都不会再长高了,也好让我一直给娃娃脸美少年做衣服,有点可惜啊。”

  “您别提了,主人近来可比春天的小野猫难缠,总搞些幼稚的恶作剧,甚至把牛奶泼到我胸前。”执事头疼地皱着眉,看了裁缝一眼后中肯地说,“否则我也不会与您交谈,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了,上次他这个样子还是我们刚认识两个月的时候……”

  裁缝还没来得及回答,更衣室的门就被推开了,少年伯爵冷着脸走出来:“在背后议论主人的执事,塞巴斯钦,你的美学还真是高尚啊。”他嘲讽道。

  临走前,裁缝女士趁着执事单独送她出门,将被打断的谈话补完。她告诉执事:“我看伯爵是受姗姗来迟的青春期影响,你也不必那么苦恼,少年的心境总该是一片云雀展翅高飞的春天原野,躁动又喧闹——这正说明他在成长,再自然不过了。你呀,还真是为伯爵操碎了心,在这方面我该与你达成和解。”她笑了笑,眼角不明显的文理间竟有些温婉的味道。

  

  春天的原野啊……

  执事搅打面糊时仍然在思考,裁缝的话对他来说颇为难以理解,无论是过于抽象的比喻还是“成长”的概念。他自产生意识起就未曾改变过,形体变幻莫测却又恒定长久,所持有的最贴近“成长”的认知就是一只幼鹿长成强壮的成年鹿,可还没等他再眨一次眼,那鹿已经垂垂老矣、濒临死去了。肉身的枯荣倘若是成长,那未免也太无趣了些——再说,如果小主人的身形有什么变化,那他定能察觉到……好吧,少爷的确在长高。

  所以是体态的改变导致了少爷的反常吗?人类的身心联系太过幽微隐秘,连他都难以窥得个中奥秘,这个问题姑且改日再议。

  还有令他耿耿于怀的“春天原野”——那女士向来爱用浮夸比喻,能将一件雪纺上衣吹嘘成整片幽香袅袅的白色美人蕉,所以他并非无故怀疑她对少爷的形容多有夸张。哈,春天的原野?童年时那场大火几乎烧尽了凡多姆海伍伯爵能奢想的一切绿意,叫他从此只能在红光和灰烬中挣扎,这样的非常态童年也能发展出与常人无异的美好青春?就算拿比喻去描绘他的内心,那也该是一片荒原,纵使荒草摇曳生命顽强,也已褪尽了欢欣雀跃。

  恶魔收敛起由于内心波澜起伏而不慎露出的獠牙,回归一个本分执事的皮相(这几年他对于扮演完美执事越发得心应手),走出厨房将菜品摆上长桌。不久后午餐时间就要到了。

  

  贰.

  

  繁星点缀的宇宙里,执事向他走过来,温润的微笑甚至颇有人情味:“少爷,您开始长高了。”

  这家伙怎么这样笑?

  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,莫可名状的慌张疯狂地充溢胸膛,意识忙于挣脱梦境的缰绳拒绝听完执事复述白天的话——执事说:“这是个好消息呢。”

  不,才不是什么好消息。

  伯爵睁着眼躺在床上,月光透过玻璃窗照亮地板。房间里空无一人,他早已不是那个惧怕噩梦、让恶魔留在卧室守他入眠的孩子了。过去的血海深仇不再像最初那样带给他无限恐怖,他称之为一种麻木却想到父亲可能也是如此。

  现在使他不安的是未知。

  曾经男孩确实希望自己快点长高,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,在酒宴上被讽刺是小孩子实在让他恨得牙痒痒。可是当成年真的近在咫尺,他忽然又无所适从起来:复仇的线索还断在半路,契约完成似乎遥遥无期,要怎样继续其实他心里没有一点底,不过是强装镇定。与此相反,时光却飞逝,他就要成年了。活在当下目视现实能减少空茫的不适感,只有在这样的夜晚——月光白而亮像另一个世界的太阳,像迷惑人心的恶魔,伯爵心里充斥各种想法:复仇、恶魔、成年、婚约、女王的任务、公司运营……

  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喉头:他正走向恶魔会失望、而他本人也痛恨的——平庸。

  辗转难眠了半宿,他终于又迷迷糊糊睡去。这次他梦见一片荒原。

  望不到尽头的荒原,无从寻觅道路的荒原,荒草疯长的荒原,遥远的地平线上血红的夕阳正挣扎着惨烈地死去。

  

  叁.

  

  半个年头之中,同样的梦夏尔已经做过很多次。

  无非是轻飘飘的身体、坠落和飞行,这无伤大雅;令他恼火的是他总会在梦里见到塞巴斯钦,或迟或早。黑发红眼的俊美恶魔有时出现在宇宙深处,被他只从文献中见过的星球映衬;有时现身于近地低空,在自己刚开始下坠时就接住了自己。

  他被执事像洋娃娃一样仰面搂在怀里,执事衣服上沾满了他的呼吸,少年隐约闻到奇异的甜蜜香气。小主人的嗜好使执事跟甜品打交道已成忘年交:前者存在的时空无边无际,后者仅拥有几个小时的短暂一生,只见过从厨房到花园(也许是厨房到办公室)的狭小世界。

  这多少和自己有些相像。夏尔猛然想到,先前醉酒似的感觉全被狂风吹散,另一把火借着风势烧成燎原一片。

  他瞪着执事,想说我不需要你的救助,在这里我不会因失足就此死去——你这个伪善者!明明是恶魔却偏要扮出温文尔雅的执事模样,假惺惺的驯化使你乐此不疲吗!他隐约发觉情绪失控的危险性,但无法制止。直到愤怒地从梦中惊醒,执事单膝跪在他床前,担忧地看着他:您满头是汗,脸色显出不正常的酡红,您发烧了吗?

  他只想给这张温顺的脸来一巴掌。天已经亮了。

  

  伯爵尽可能冷静地反省过失,甚至剖开自己探寻如此冲动的理由,可这只使他在乐理课上心不在焉,被执事拿教棍敲了两次手板。伯爵掐了掐自己的手心,被当做小孩教训的不忿甚至使他愈发焦躁,心里像是有只猫在抓挠。

  烦躁、易怒、无法自控,这些色厉内荏的表现来源于内心深处的不安。少年对于自己的性格多少有点自觉,他在白纸上勾画示意图,固执地企图理出一丝思绪。这的确是个美好春日,连温室之外的枝头也开出一嘟噜一嘟噜的花,花香甜甜的,直往少年的鼻子里钻。嗜甜的少爷放松了紧皱的眉头。

  香甜的气味使他想起昨晚梦里执事身上的味道:真好笑,恶魔身上不沾一丝血腥反而溢满甜腻的奶味!不过这并不使自己讨厌。

  说实话,昨晚还算不上最过分的——有几个晚上的梦境里,从宇宙到空气都由漆黑被侵染深红,他在一片深红的海洋里沉浮,即将醒来时才想起那深红原来是执事的眼眸。冰冷黏湿的触感蛇一般缠住了他被褥下骨头正拔节的身体,梦遗足以使伯爵在执事的调侃下羞愤不已。

  他为什么会对恶魔产生那样的绮想?伯爵愤怒地想,竭力克制自己乱挥手中的钢笔,以免墨水溅得到处都是。他可不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!

  好吧,从年龄上来说,他就是。

  

  恶魔在他短暂一生的后半部分中扮演了各种重要的角色,伯爵不得不承认这点。

  但是每当他快忘记这家伙在血泊中杀戮的场景,总会有危机提醒他恶魔不可信任,从任务中的突发事件到执事对错误的命令做出的惩罚。

  伯爵终于明白最近他究竟为何而不安:除了即将成年带来的不适,恶魔也是不可小觑的帮凶。他握紧笔,在“烦躁、易怒、无法自控”的症状下方写上执事的名字,旁边留下一个代表沉思的墨点。

  ——恶魔最近实在太像真正的执事了,甚至说像个人类也不为过。

  

  肆.

  

  趁执事去地窖拿黄油,溜到厨房毁掉刚揉好的面团,这次的恶作剧依然没起效。不管他怎么使坏,他们俩都陷在一种温馨日常的诡异氛围里:就算执事对自己露出獠牙,也是为了恐吓自己吃完早餐的面包。伯爵托着腮挫败地想,要是再这样下去,自己可能要假称放弃复仇来激怒他了——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冒这个险,万一没控制好局面,不明不白地被恶魔吞进肚子里,不知和平庸地过完一辈子相比哪个更悲惨。

  有人在门上敲了敲,伯爵沉浸在思绪里头也不抬:“进来。”

  来人走到他身边,叫了一声少爷。

  伯爵下意识地问执事有什么事,然后听见纸张抖动的声音,对方压着嗓子问:“少爷,这是什么?”

  

  五分钟后伯爵依然不愿和执事对视,他脸发烫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犯了那么愚蠢的错误,居然让执事在整理文件时发现了那张梳理思绪的示意图!特别是那张纸上还写着执事的名字,就在正中间,理直气壮,十分显眼。现在名字下面还被伯爵本人画上几条短线,指向一些堪称罪证的字符——4月3日,故意不吃早餐,失败;4月5日,毁坏琴谱,失败;4月8日,用飞镖划破他的衣服,失败……

  “妮娜小姐之前说,您的反常是由于青春期成长,我不太明白;所以您能否亲自告诉我,您这段时间,到底在干什么呢?”此时执事的微笑终于有点恶魔的样子,伯爵似乎能看到黑气在他背后隐隐升腾。

  “这是威胁!”

  “如果您觉得执事可以威胁主人的话,正是如此。”

  青春期,这大概算个合理的解释。伯爵再次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多渺小,许多经历的没经历的事物概念都来自书本,恍然大悟时还是从一个一头雾水的恶魔口中那里得到点拨。

  于是他发自肺腑地叹了口气:“我本以为我不会经历这个阶段的。”

  他从十岁就步入成人世界,并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娴熟于那之中的各种游戏规则,因社会压力而产生的焦虑对他来说不该存在——可他还是在开始长高、做飞翔的梦、产生暧昧情愫的时节,深切地感受到了来源不同但可以此类推的躁动不安。

  “所以您的恶作剧真的是由于青春期?身体的变化会影响您的心情吗?”执事饶有兴味地着他,连提两个问题。

  伯爵又想叹气,意识到与初次经历的他本人一样,他的恶魔在这方面的知识也是一团空白: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“人类真有趣”呢!他和恶魔就像站在一片荒原里,四周围绕着荒草淹没本也并不存在的道路,只能踏过杂草朝日落的方向坚定不移地走去——他们都急需教导和开解,但偏偏只能依靠彼此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
  那么,伯爵决定放下小情绪,以最快捷有效的方式,和恶魔摊牌一次。

  

  伍.

  

  “光说是青春期作祟倒也不尽然……”恶魔看着他的小主人揉了揉额角,放松下来靠进椅子里,开始认真与自己谈话。漂亮的蓝眼睛随着问句被说出,逐渐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。“我先问你:你不觉得最近你表现得太温顺了吗?”

  这一问把塞巴斯钦问愣了:“您就为了这个而恶作剧?”他几乎哭笑不得地看着主人,用一种家长对待幼稚的小朋友似的眼神。

  “看看你现在的表情,和人类有什么区别?连我都能给你骗了,你这家伙。”伯爵招招手示意对方蹲下来,用脚尖挑起了他的下巴讽刺道。

  “成为一位完美的执事,并且不能让人类看出破绽,这不是您的命令吗?”恶魔的神情又变得迷惑不解,“人类还真麻烦,顺从您的命令反而会使您不安吗?”

  “那是七年前——”拿不准如何解释的伯爵强词夺理。

  “可也只是一眨眼功夫……”恶魔辩解道。

  “对我来说可是够久了!”等伯爵意识到他的语气过于激动时已经晚了,在荒原上徘徊了许久的想法一窝蜂地涌出来,不计后果地将柔软的肚腹暴露在恶魔面前,“和你不同,我每时每刻都在长大,甚至即将成人,可是复仇的线索依然支离破碎!你难道要我安于被你照顾、管理公司与爵位的生活吗!说不定你再一眨眼,我就成为一个平庸的人类,复仇沦为梦里的一道暗影——你不担心发生这样的事吗?塞巴斯钦,人类的确很善变,只要活着,什么都有可能发生!我难道就不会动摇吗?就一定不会背弃契约吗?你假惺惺的伪善和自信,很可能会砸碎自己的晚餐!”

  

  恶魔打量着他激动的主人,发现少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,对哮喘复发的担忧甚至盖过了对刚才发言的惊诧。眼罩被人类自己扯下来,左眼契约印妖异发光,右眼一汪蓝色颤动着掀起海啸。

  他的矛盾和挣扎堪称优美动人,恶魔赞叹地想。那是某种易碎而幽微的事物,是单纯的物质世界和他能感知的灵魂世界都无法概括的事物——倘若起个名字,那该是大火后新生的荒原:触目皆是荒芜,然而又勃发着生命。

  荒原属于人类而不属于恶魔。

  对他来说仅仅代表业务逐渐熟练的一件事,却能在小主人的脑袋里引起那么多奇思妙想,甚至逼迫他敲碎成熟老练的外壳,像初次见面时对自己声嘶力竭地呼喊。这可能是人类独有的,给自己找麻烦的能力,但是这使恶魔感到有趣。

  

  “您在恐惧。”执事沉默着看了少年很久,最终说道。

  “是的。”伯爵吐了一口气,然后释然地承认,“我在恐惧,恐惧着未知,恐惧于平庸和动摇——”

  “但是您并不想放弃复仇。您还担心复仇不能完成。”执事接着说,“只要您这样想,就不算是违反契约。您愿意的话,我会时常在身边提醒您,您觉得这样如何?”

  他露出属于恶魔的尖牙,与自觉无理取闹的伯爵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笑容。

  

  陆.

  

  “这可能就是人类的成长。”伯爵说,“我没法很好地跟你解释,因为我才是经历这一切的人。”

  执事笑了:“是的,我看到了。它麻烦得让我都有些无可奈何。”但抱怨并非真心。

  

  

  他看见整片没有色彩但荒草疯长的荒原,即将成年的鹿在野地里奔跑,灵动的双眼是纠结的荒草丛中唯一的亮色。

  他还没有认真地近距离过观察一个生命,注视它逐步成长直到衰弱死去。他从前认为那些都太无趣,没什么值得他驻足倾心,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。

  ——反正对他来说,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。

  纵使未来像小伯爵说的那样是一片空茫的未知,也存在迈向平庸正途的风险,他享受跟随主人在荒原上跋涉的旅程。(或许将来,小伯爵过着平庸生活走向死亡这么一件平淡小事也会让恶魔痴迷。)无论他们的旅途将在何处终止,他都愿意伴随伯爵左右,这话说是甜言蜜语也未免太真挚了。

  

 

  END

  

  字数:5700+


       我不想写他们俩了。

       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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