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虹蓝】不见

   不见

  CP:虹蓝(少侠宫主mode)

  短打。我流虹蓝:不谈恋爱,只问生死。

  

  

  ——近日如何?

  “死不了!”他抹了口唇边的血,长虹复指苍天,哼笑一声口头回应了宫主寄给他的素净的绢,太过洒脱也不管对方根本听不见,全任性当她就在身边。

  风云世事总少不了离乱,在总体和平的环境下亦然。若想维护和平正义,便只有无休止的抗争,武林之人哪敢奢望一夕安寝。

  虹猫暂住玉蟾宫不到半年就坐卧难安起来,安逸仿佛有毒素那样缠住他的腰腹,蓝兔的鹅黄宫裙看上去也不如丹青侠衣清爽。他知道美人断不肯跟自己走,因此很是犹豫了些日子:世代袭承的门派是她的责任她的骄傲,也是她镇守一方安宁的理想;然而他的责任骄傲理想,尽数在远方。

  最终拍板是在一个月轮皎皎的夜晚,他与蓝兔一同喝茶赋词(都是些没事找事的小情调),整个晚上他都在生闷气,气对方气自己更气月色这么美他们却要别离。长风把絮状云朵从夜空边缘吹至近前,蓝兔恰好吟出叹息般的一句诗。气氛不偏不倚恰好是适合谈情说爱的硬度,虹猫少侠于是蓦地摔了剑佩站起身,见女子月光下通透的蓝眼睛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看,以茶代酒却也有些小晕乎。他开口,没说死而无憾更无心赞美月夜,直截了当道:“蓝兔,我明天就离开。”

  他负剑出走玉蟾宫那天,蓝兔亲自将他送到门口,少侠衣襟里妥帖地放着玉佩和宫中新酿,两者都是宫主亲力亲为的手笔。

  “虹猫少侠,此去一路,虽魔教已除,仍是凶险。务必谨慎行事。”

  “宫主何出此言?”

  蓝兔凝视他,眼神清明而缱绻,像隔着雾遥望远方故人,又分明知道对方归期杳然。她说:“你本该比我更清楚。魔教是最大但绝非唯一的恶——虹猫少侠你热血满腔,立志穷尽一生与缠绕滋长的恶作斗争,怕是不得于榻上善终。”

  她眉宇间的峰峦近乎忧伤,叫虹猫险些脱口说你不愿我便不走了。可是蓝兔轻轻摇头将他送出门,他们正对彼此将头郑重一点——

  他转身离去的瞬间,蓝兔恰好将宫门紧掩。

  

  

  虹猫少侠在夜阑人寂时总会反复思量当年黄龙山口玉蟾宫前,蓝兔是在阻止他动摇还是提醒她自己。是否那时她就知道他们有生之年恐不能相见了?

  蓝兔的洞明世事,总使他叹服。

  如今他身处玉蟾宫千里之遥,同一片神州大地上,除了飞鸽传书与她便再无联系。他每拔剑出鞘总觉得那剑柄炽热,两人共同的夙愿凝结其上竟比剑客们本人更缠绵——为那神话般的太平盛世,哪怕耗尽小我毕生心血,他们大抵都是愿的。

  明哲保身谁人不知,然有些事关乎原则,退却又怎比迎难而上轻易?

  他叹口气,唇角笑意瞬间张扬得沸反盈天,火光炙热骄狂方圆数里皆被照亮。挥剑的间隙他想起爹爹,须发皆白的老人生命终结于森林浩劫伊始之时,顺势斩断了他无忧无虑的童年。白猫最后一刻的姿态仍是挥舞手中的剑。年轻剑客在气浪中短暂闭眼,发梢被火焰轻微烫卷,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——与先辈一样的理由一样的死。

  是时,又一桩灾祸消弭于长虹剑下。

  

  

  ——“您是否有不得两全之物?”

  虹猫行走江湖数载春秋,倒也阅过不少人事。他启程离开江南那日,烟雨朦胧中,江湖骗子摇扇问他,可曾心怀遗憾。他久久静默,半晌坦然大笑答无。

  “虹某平生素来坦荡,剑随心动,斩妖魔,护友邻,潇洒快意无所不及,又怎敢将憾然神色留与苍茫大地?”

  姑娘的油纸伞遮挡了雨丝淅淅沥沥,素色衣裙、翩迁笑影,竟于万载不改的宁静中,幻化出她的容颜来。

  他有些失神地想起,灵鸽少也有三月未送信来了。黯淡的猜测随着阴雨连绵逐渐在心头堆积,将刚刚还潇洒耍帅的少侠的心压得直往下沉。时机刚好赶巧,就在他难得遥望远方天际,想附庸风雅地吟几句蓝兔上回说过的诗时,一抹淡蓝的小身影穿过重重雨幕,以优美的姿态朝他滑翔而来。

  雨滴濡湿宫主娟秀的一手好字,他展开纸卷刚扫过第一眼,方才惴惴不安的心立刻安稳下来,平静温柔地在胸腔中节律收缩。他留了灵鸽半宿,趁雨短暂歇息片刻赶忙放它离开。他们一往北,一往西,又向不同的方向行去。

  

  

 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长期等待,终止时也不会有满天烟火宣告胜利,标志不过是等有一天对方忽然绝了音讯,说明蜡烛已燃烧殆尽。仍在世的一方大抵会在风里扬一把灰,任自然天地间的风霜雨雪将知己好友祭奠,冒雪而行强当作与对方策马同游。

  待到那时,他才方便调笑一句:“姑娘你真好看。”(毕竟年轻时虹猫少侠这句话牵起一段鼠族作乱的风云传奇,叫他从此再不敢多提。)

  但在那之前,他们依旧血气方刚满心热望,眼里装满天下苍生哪管儿女情长。就像宫主婉拒所有事关婚姻的催促,执冰魄镇守玉蟾宫附近一方疆土;少侠对待一切芳心也表现得像个榆木疙瘩,即使他早在与同伴出生入死的十七岁就把那些幽微的思绪点满。

  这两人都始终相信理想相信光,即使阅尽黑暗也得天真得仿若弱冠少年,这样方才有勇气总做那快意剑客。记不清有多少次了,虹猫少侠倒在血泊里被血腥气熏得发晕,(这种事常有,因为武艺再高强单打独斗也容易马失前蹄)。所见的罪行使他心头一片冰冷,心脏僵硬艰难地压榨出一点维持生命的温度。失血使他麻木且冷漠,有时也质疑自己四处流浪企图匡扶正义的意义。

  黑暗里就那么转出一点被云絮半掩的月色。

      他看见他宣布离开玉蟾宫时仍是少女的蓝兔,她在月光里扔了折扇,活泼泼的笑意从唇畔涟漪似的泛上来,之前捏在手里的茶杯被冷淡放置于桌面。她对少侠亲近而利落地直呼其名道:“虹猫,你终于决定离开了!我也正有此意:选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把你‘扫地出门’。盖世英雄可不能蜗居深宫,否则全天下都会埋怨我玉蟾宫浪费资源呀。我都有些急了,差点想问你什么时候决定走——”

  不再年轻的长虹剑主紧闭双眼,使出提防暗器的敏锐去捕捉回忆里她清脆的笑声。她笃定地说:“不过我一直知道,你迟早会离开的。不为别的,就因为你是虹猫——和我一样,总忘不了广袤天地,总想张扬一切善意。”

  他在一片粘稠的血里,摸索到剑柄,用剑撑着地缓缓站了起来。睁开眼睛时,他发现四周竟不是一片漆黑——皎皎月色倾泻而下,照亮了这位侠客的旅途。

  

  

  END

  

  

  玉蟾宫主蓝兔之墓:

  

  平生艰险 遂化作过眼云烟

  半世安好 斩妖除魔者勿念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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